坑神小P

FGO真好玩

寻找阿瓦隆 4

共和历的雪月不再是一年中愉悦的尾声。

圣殿塔下斑驳的血迹上踏过守卫们的长靴,被融化的冰水封入雪地深处,好在出狱的必经之路上邂逅那些幸免的囚犯,使他们忘记难得的喜悦,在这肮脏的监狱外恐惧或悲伤地痛哭流涕,现出各种取悦旁人的姿态来。

各色人形的丑陋与罪恶在此踩出了一条通向断头台的小径,却始终看不到路边不远处的那座屋舍。事实上,它漂亮的红砖和金色装饰再招摇不过,若是再走近些,从小门的缝隙中逸出的乐声与食物香气还会热情地牵走来客的心神。

“亲爱的小姐,您为何来访?”

玛丽·特蕾莎因着这许久不曾听到的称呼而猛颤了一下,几乎下意识地甩开了年轻人的吻手礼,警惕地试图找到嘲弄的痕迹,但那双忧郁的蓝眼睛却不解又理所当然地看着她,好像根本不知道人们如今只能使用“尊敬的公民”相称似的。

那个午后究竟发生了什么?她确信传说中的“永生者”没有玩任何把戏,但记忆里的对话破碎得像弟弟失去的四肢,能够从深渊中完整浮起的只有苍白的日光和同样苍白的英俊脸庞……啊,还有那双盛着莱蒙湖水的眼睛,总使她想起自己的,它们也曾如此清澈到可憎,满怀无知的悲悯。

她又怎么会在这时造访?他无法使落下的头颅再开口说话。是了,因为一丛郁金香,她在幼年见过的,奇迹般地在魔术师沿途经过时凭空绽放。他们是可以缔造奇迹的那一方,只要有一千个,不,哪怕是十个人出手相助……

“殿下,我不能插手。”

固执的英国佬。

“在我还相信他的时候,我曾向主起誓为正义挥剑。……但现在,我已经太老了,老到无法再看清正义的模样,又或许是人们变复杂了……”

远处的木勺依然悬在空中悠闲地搅拌着肉汤,玛丽盯着异教徒颤动的光洁咽喉,感到愈发荒唐,又及怨愤与悲恸。错乱的情感被提琴声散漫地绞在一起,以致往后的许多日子,她都无法再忍受G弦之歌。

“为您的勇气,殿下。”那根光洁的短木棍点过她额角,“愿您安好。”

有如天使赐福。那流亡的22天燃着可怖的火光,亡国的姑娘匆匆走过蚊蝇嗡鸣的尸堆,与革命者四处嗅探的巡逻队擦肩而过,却能安然无恙地拨弄如复辟雪恨之类的诸多念头。永生者不忠的庇佑对王权是如此无用,她想,同时又不免动容,决定为这点微末的薪柴饶恕愿意重新效忠于百合花旗的一切中立巫师。

三只夜骐从她头顶的天空擦肩而过,羞赧地缩了缩翅膀——这些被死神抚摸过脊骨的生物头一回吸引了这么多目光,觉得骄傲又抱歉。理性之神的信徒们尖叫着一哄而散,正在记录遗言的刽子手匆忙逃走,无人照看的断头台高高抛起迷茫的头颅,蜂群踩踏过后留下一张鼻骨断裂、面目全非的脸。

“我感觉有点糟糕。”其中的一个骑士咕哝到。

“你可能得重新做好准备。”文弱的姑娘拍拍身下的夜骐靠过去,慈爱地揉他脑袋,“我们还没见到这个时代的你呢。”

“赫尔加,求你住手!”年轻的巫师努力拨开乱糟糟的头发,“我看不见了!”

阴沉的女巫藏在兜帽下听他们打闹,没忍住勾了勾嘴角。

“一忘皆空。”

无数绿色的光柱彗星般落向地面,人们恍惚间听到空气被击穿的巨响,互相冲撞着倒在地上。空中瘦骨嶙峋的怪物隐去了身形,女巫的两位同伴瞪圆眼睛看着她。

“放松,罗伊,放轻松……”青年终于捋顺了他备受蹂躏的金发,小心翼翼地举起双手,作出一副生怕被活吞了的架势。

“是你紧张过度了。”拉文克劳懒洋洋地举起魔杖,从他的眉心处拉出一条噼啪作响的暗红色情绪随手甩下,“你只是不想看到自己活了几百岁的样子而已,戈迪小宝贝。”

永生者终于躺回床上时,敲门声又响了,他无精打采地指挥窗帘重新拉开,勉强起身迎接访客。

“殿下,我想我已经……啊,好久不见,亲爱的朋友们。”几乎要闭上的眼睛亮了起来,永生者先生咬牙吞回呵欠,眼泪汪汪地拥抱了两位女士,然后谨慎地捏捏格兰芬多的脸颊。“……以及我自己。”

“他为什么要对自己做这种事?”格兰芬多难以理解地询问同伴,然后伸手撩起了永生者的衣摆。

五分钟后,永生者赤裸着上身坐在床边犯困,柔软的金色短辫歪歪扭扭地耷拉在左侧。格兰芬多满意地站在不远处审视自己引以为傲的,一身漂亮流畅的肌肉,随即被浇了一杯凉水。

“我们该回归正题了。”赫尔加收回魔杖,温柔地冲他微笑,“格兰芬多果然都一个样。”

“噢,的确。”永生者已经半梦半醒,拖过年轻的自己勾肩搭背,上半身的重量全压了过去,醉酒似的举起食指,“罗伊娜,我记得你要求我尽可能地搅乱一切有关时间的秩序。虽然出于个人观点,我怀疑这只会搅乱所有人的大脑,但……唔,好吧,如您所愿。”

那双睡意朦胧的蓝眼睛对上其他人的注视,倏地滞住了,刻意绷出的圆滑表情本能地慢慢散开,显出一点无可奈何的难过。

“女士们,请别对我皱眉。”

戈德里克撇开了视线,未来的自己似乎具有某些使他不适的特质。他很快也在暖阳中昏昏欲睡了,透过白日梦看到追逐两颗水晶球的幼龙。它们一旦落在地上就会滚远,她只好不停地拾回其中一颗,但为了叼住它又松开了另一只。她不肯放弃,总以为自己能同时拥有二者——对于小龙来说,没有比它们更无法舍弃的财富了。

幼龙在周岁前死去,因此没有被取名,也始终弄不明白怎么让玩具安静地待在爪下。也许等到她十岁……不,龙永远不会明白,因为它们绝不丢掉珍爱的宝藏,并将终身为其所累。

濒死的哀鸣突兀地响起,戈德里克猛地一抖,面前小龙死气沉沉的眼睛变成了两片汪洋——另一个格兰芬多侧头打了个唿哨,正冲他眨眼。

“戈德里克,看在梅林的份上,”正在检查时间转换装置的罗伊娜难以忍受地转过头,“你的口哨甚至更难听了。”

永生者终于发自内心地笑起来,勾着戈德里克的脖子东倒西歪。这个举动让两人分明的区别模糊了一瞬,成串的哲思顿时在拉文克劳的大脑中迸出火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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